Monday, April 30, 2007

鞋子·瑜伽·减肥

在Marela买了一双很美很美的鞋子。摆在店里,有三个颜色。黑色、咖啡色、红色,如果是以前,会买红色,现在年纪大些,少不得要庄重些,就选了咖啡色。
价格不菲,所以看中之后还是犹豫了一下,去了其他的店兜了一圈,心里还是念念不忘,就知道不买的话,会很后悔。
店员是个笑容灿烂的小姑娘,穿着店里的衣服,是一件白色松身的套头大衬衣,领圈有一周五彩斑斓的刺绣,令人想起中南美的民族服装。青春就是穿什么都好看的。
她说,好想买这双红鞋子,只不过店员必须等到卖不掉才能自己买下来。还说咖啡色的中号,只有这一双了。
于是我两眼放光。女人对于“数额限定”“仅有一个”是很心动的。所以女人问的问题也是如此:你爱我吗?回答:爱,当然。但是女人看来,光光电话和短信是不作数的。追问:你最爱我吗?回答:是的,最爱。女人生气了:这么说,你还爱很多人……。男人应该回答:我只爱你。
“只”,这个字如听仙乐。道理上来说,是行不通的。男人能够在与一个人相爱的这段时间,专心只爱一个,就已经很了不起。此谓女人不可理喻之一。

以前也做过商品,如果是针对女顾客,广告用语比起:今天好便宜!出血跳楼价!不如说:仅有一个!欲购从速!恕不还价!
自己卖东西给人家的时候,是无比清醒的。而轮到自己买东西的时候,其实只要喜欢了,就是当时不买,过后隔了几天还是会特地跑去,只为占有那一件看中的东西。
Aki最近很后悔。在Right-on看到一件牛仔布的长风衣,可以扣了纽扣当裙子穿,也可以打开了当风衣穿,腰身做得十分玲珑,细节部分做工繁琐。当时想天气马上就热了,不用了。结果每到初夏夜寒,就想,如果买来,放在车上备用也好啊。后来再去就不见了。希望不是给很胖的人买去了,那是亵渎了。

最近胖了。裕子用日文的俗话挖苦我:幸福的肥胖呀!
我说,幸福什么呢,去向不定。
但是就是不知不觉胖了两三公斤。开始以为是生理前,水分含量多。结果生理完毕后还是如此。几乎要发疯。胖起来是一餐饭,一个午觉。瘦下来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。而且似乎很不讲道理,胖的时候,最先是下半身,储存生育的能量。最后是脸和胸脯。
而努力减肥的成果,往往先在脸蛋和胸脯上得到体现。最后才是性命攸关的下半身。
人类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,在漫长的岁月里,半饥不饱。现代有足够的饭吃了,才只是一小段历史,所以身体为了挨饿,有着诸多功能。比如储蓄脂肪、生育为先。

当我想吃东西的时候,就想起昨天试穿一条牛仔短裤的情景。试衣室是三面镜,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臀部的肉,在拼命挤进那条裤腿。受了莫大的刺激,很沮丧。人是不可以堕落的。女人的堕落,从肥胖开始。
如果我很胖,今后我必须接受一个男人像猪的身材,而没有权利鄙视他、痛斥他。这是万万受不了的,所以我要洗心革面。
瑜伽课有好几周,因为临时的工作缺席了,也是一个原因。我的几位老师都是身材妖娆的美女,完全看不出年龄。或许瑜伽教练也是一个理想的工作,一边赚钱,一边健身。可惜我做什么都不能到精通的地步。直到现在,还是经常把冥想做成昏睡。最后的十分钟,几乎都是躺在地板上睡觉,不省人事。直到老师重又开灯,我给她一个慵懒的笑容,说:早上好呀。
老师宽慰我:本来就是以松弛精神为本,不必介意。
其实我并不介意。只是怕自己梦酣,流口水什么的。
花钱上课,睡得这么舒服。好比男人买小姐,也是物有所值。自有旁人不懂的好处。

减肥的周期,是半个月。人的身体,大大小小完成一个循环,是这个天数。减下来的,就不只是水分,而是真价实货的肉。为了两周后的欢呼,现在我要穿上一件棉袄,磅一下“初始体重”,最后要脱得精精光,磅出“努力后体重”。
今天在家用一个做Pilatesu大球,人在球上坐着看书,要保持平衡,就会用上腰力,同时收腹。起到瘦身的效果。
小M看到我趴在球的顶上,做超人飞行夜空状。她说:什么Super man,我看就像一只屎壳郎。

Monday, April 23, 2007

勿忘我

我的上司,一生中有一个不渝的妻子,和其他无数女人。年轻时候的债,现在一点一点在还出来。
一个是我们的同事香子。虽然职位都是一样的,无形中她却比我们高。工作的事,一问三不知,完全就是一个薪水强盗。只有金库的钥匙和我们的工资明细,她是到死也不会放手的。有一次上司又伤了她的心,她忽然发作了美尼尔氏综合症,天旋地转,第二天是发饷的日子,她居然爬着来发钱。
老了,没有什么可以再留住男人,只有抓一把钥匙,一个密码。
年轻时是个大美女,但是性格激烈,心胸狭隘,在美貌消逝之后,男人对她再无爱意。上司不会开除她。永远。她的青春,只换来了一份到老的工作。
事务所都是女人。固定地说着不在的那个人的坏话。-----不叫坏话,只是一些夹叙夹议而已。
我们都误以为自己是面面俱到的,其实背后还不是被别人笑笑说说。

而最近又有一件事,惹到香子生气。另一个女人茂子,借口要搬房子,要我们的上司出一部分房租。这个女人其貌不扬,当年刚刚从山村出来,就给看上了。终身不嫁。我们评论是嫁不掉。典型的除了青春,头脑空空的女人。这种女人是过不得25岁的。据观察,他们之间已经好几年没有瓜葛,只是担着虚名。
而上司,老来改口吃老的了。最近的恋人,是人家的太太。他说:到了这个年纪,年轻的女人压力太大。不如老的,倒也会体谅。
我们琢磨他的深意,伏在桌子上吃吃地笑。

很看不起这些女人。另外也觉得上司为人太善,该分手的没有分掉,拖拖拉拉把她们留在手边,直到再也嫁不出去的年龄,就需终生照顾她们。
于是在想,男人的爱,究竟是留还是不留。
而女人能够理解的爱,又是哪一种。

说要走,他说:不要。
而女人如果真的留下,因而耽误了大好青春,之后势必是会怨的。除非他有不变的心,源源不断的爱情,取之不尽的财富。

如果他不挽留,说:遵从你的决定,我没有权利挽留。背过去掉下眼泪。
女人看不到他的伤心-----很多时候,男人的眼泪也不过就是源于寂寞。很快就有填补的一种暂时性的东西。
然后女人说:你居然不留我。就为了这一点,我都是决意要走的。
爱情成为过去,也就定格在心上。纠缠到这一步,日后断断是忘不掉的那一个。不管嫁人,或是事业有成,女人都会在心上假想曾经放手的另一种可能。爱情在记忆中完美。

前些天,与小M聊天。说到爱,我说,爱情是生病,结婚是病入膏肓的癌症。小M吓一跳,说为什么,那么美好的字眼,居然是一桩毛病。
在我们年少的时候,曾经相信过那么多的东西。成长,好象就是一种追着美丽的肥皂泡,踩着自己的倒影,然后在到手前或是到手后,看那些肥皂泡一一破灭,直到有一天,我们的关节僵硬,再也追不动,还在留恋逝去的那一个,说:如果当时当地,我跑得再快些,是不是结果就会不同。或者:如果我少用一点力气去抓,是不是它就不会破。

那么,在我说要走的时候,你是留还是不留?
男人可以狡猾地回答:你要我留还是不留?
Aki也试着问过此类俗气的问题。回答基本都是:你不会因为我的挽留而改变决定。-----如果再问:那么,你的内心呢?
如此追究下去,就实在很没有意思了。

写到这里,忽然记起4月24日的生日花,是勿忘我。英文名为Forget-me-not。
源于法国的故事。骑士爱上少女。某日在赛纳河畔散步。少女看到河边一丛蓝色的小花,说:好美,我要。
骑士俯身去摘,结果失足掉下水,他奋力把花扔给少女,一边说:不要忘记我。一边被河水淹没。
少女终生不忘,装饰此花在发间。
勿忘我的花语是:不忘。真正的爱。

你看,只有拿性命换来的爱,才是真正的。其他东西,在今日的世间,说的人,听的人,都是不作数的了。
要记着这一点,留与不留,忘与不忘,都不是主观的东西。真正重要的东西,打个比喻,移植。
知道么,移植了一块肝,一个肾,一片角膜,都会忽然在心里浮现出从无记忆的景象,来自身体发肤的旧主人,于是科学家公布:人的记忆,不只是脑,或许在于每一个细胞。
也就是说,真正的爱情,是散入四肢内脏的一种东西。

照片摄于今年4月,冬天种下的勿忘我,等到开花后才知道是粉色的。很多人慕名,看到真花,却说原来勿忘我如此朴素。细细碎碎的小花,开在柔弱的枝梢,远看像一片云彩。其实当时种的时候,想要一株蓝色。花,需要一年。和爱情一样,都是需要时间去印证的一种东西。

Friday, April 20, 2007

或许有一天

〈小说〉 最近常去一家店,是做“お好み焼き”的。店主是一个老婆婆,当面我是叫她阿姨的。店的位置是靠大路,但是要进去几步,婆婆老是抱怨只有熟客,新人很少可以发现这家店。婆婆在门口挂了一个巨大的长圆红灯笼-------在关西,很多小酒馆都装饰着,表示家常而便宜。 婆婆的店,卖的主要是一种铁板烧,材料是山药擦成泥,加入面粉,切成丝的卷心菜,按照口味加入葱、墨鱼、炒面、肉,分别叫作“葱烧”“乌贼烧”“广岛烧”和“Mix”。调成浆后,倒在滚烫的铁板上,烤好再翻面。最后涂上酸酸甜甜的souse。其实我是不喜欢吃这个的。我的口味,喜欢一口饭,一口菜。这种说不上是主食还是点心的东西,吃在嘴里都是souse的味道。但是喜欢面前这块铁板。在初春的夜里,暖暖的,脸就那么热起来,红起来。人也恍惚起来。 客人基本都固定,也就熟了。很多时候,朋友在那里喝酒,会叫我过去。我就是嘬着淡淡的水酒,听他们说话。 有一个男人,迷上一个菲律宾pub的女人。女人在自己的国家,生了好几个孩子,父亲各各不同。她的亲族十几个人帮她照料孩子们、靠她寄钱回去过活。所以她不得不在pub卖笑。 这个中年的日本男人说自己已经死心塌地跟定她,因为从来没有女人让他这样内心平和。菲律宾的女孩子,好处在于想法简单,她们没有省吃俭用来存钱的概念,有这一顿,就先吃着,下一顿再说。她令他感觉不到压力。因为他看去实在就是随处可见的、平凡、矮小的上班族,受着上司的喝斥,每天做着疲惫的工作,估计回家还要看老婆脸色,而孩子们也很少亲近父亲。 他应该很寂寞。以为自己对她来说很重要且伟大,所以满足。她的照片,贴在婆婆店里的墙壁上,是那家pub的广告,20多个菲律宾女孩子穿得少少的,面带笑容,表示欢迎光临。他很骄傲地指着最漂亮的那个女孩子说:就是她。眼里充满爱意。 他没有足够的零用钱够他每天去看她。只有星期三,是他去捧场的日子。不是约会,是去店里点她的名,使她因此有些分红。白天他要上班。晚上她要坐台。周末他必须在家里。所以他们私下见面是很少的。但是他居然口口声声称他为“女朋友”。 他因为长期被这种吃不饱的爱情吊着胃口,所以稍稍有些变态。有时他喝一口酒,脸上都是悲伤,说:我好想舔着她。全身。 婆婆骂他,叫他去舔面前的铁板。说婊子无情之类的话。 而我,从来没有见过一种爱情如此地绝望。 我和朋友,也会常常地聊天。很多时候很开心。很多时候会在回家的路上,意识就和酒一起醒了。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因为酒后驾车被警察抓起来,也不知道这种源于寂寞的依恋什么时候就会结束。 因为他说:我的要求很简单,我只要一个太太,一个女朋友。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,以为自己是在表白,其实对我,不过只是伤害。而他,也许永远不会懂。 所以我不会爱他。就像他的爱,不会是全部。 我们总是坐在柜台前,因为暧昧需要见证。婆婆听得到我们的对话。有时会赞我聪明。我知道那是因为他是常客。之前或许有其他人坐在这个座位。他或许忘记了。我没有见过却很在意。 有时候我帮婆婆看手相。她的手相很奇怪,我的书上根本找不到类似的。只有一点,无名指比食指长。无名指代表男性荷尔蒙,男人长是好事情。女人就不好。 我说,婆婆你是同性恋。她啐我一口。但是想了一会,说自己的确是不怎么有女人气。 婆婆的下巴骨方方的,很刚强的面相。从没问过她的身世。她不问我,我也不好问。对她来说,来的都是客。对我来说,买的应该只是酒和糊涂。 婆婆阅历丰富,经常教导客人。男人有两个极端,喜欢青春少女或者老妪。少女令他们自信倍增。老妪令他们受益匪浅。 婆婆原来和妹妹一起经营,亏得多了,妹妹就逃掉了。我说手足怎么会这样呢。婆婆说:不可靠的不只是男人哟。 婆婆有次说到她有一个儿子,媳妇不要她一起住,所以她只好开店,住在二楼。直到有一天客人们看不到她开门,就是病了或是死了。 生意不算好。酒水利润少,客人买了一杯酒坐个半天,不如来吃东西的人爽脆。所以我有时会买一块铁板烧带回去。第二天早上热了吃掉。隔夜之后,味道会好很多。好象晤熟的爱情。 最多时候,是喝一杯兑了很多水和冰的烧酒,润喉而已,不醉。从不吃下酒菜。婆婆的冰,是大块的,做酒的时候,她会把冰块敲成不规则的小块。这一点,令我很喜欢。 婆婆新做头发,或者穿了一件我没见过的衣服,我都赞她一下。就像婆婆对他赞我一样。这种感觉很微妙。 婆婆的店,大门朝西。她说正因为如此,生意才不佳。我说是某种气息。你看门口只有仙人掌和大叶子,没有一朵花。后来就说好我种了花,等到盛开的时候,拿来给她。 昨天种了很多花苗。我的院子是阳光普照的,花苗在幼小的时候,必须有充分的阳光,我须等到一个月之后,花芽形成才给她拿去。 但是有种预感,或许,等不到那个时候,我就不再出入了。 我的预感,向来灵验。与其说是感觉到,不如说是某种决定。

Monday, April 16, 2007

翻译文章----笑话两则


新买了一本畅销书,名叫《世界的日本人笑话集》。摘一段译来看看。平时翻译A4的一张要收三千块,这是免费的,好看的。

《女性国家论》——如果把女人比作国家。

18-20岁的女性,就像非洲或者澳洲。大地充满了未开发的魅力。她的美丽,给访问者带来感动。肥沃的三角洲,茂盛葱郁。

21-25岁的女性,就像中国或者印度。成长期的国家,对于将来,抱有莫大的梦和希望。开发活动正在顺利进行中。

26-30岁的女性,就像美国和日本。国土已经被开发得遍布各个角落,迎接着成熟期的政府,标榜自由贸易。对于有丰富的资金和车辆的对手,贸易将更为积极地被进行。

31-35岁的女性,好比巴西和墨西哥。散发着热量,有的尽是热情。

36-40岁的女性,就好像法国和阿根廷。经过长期的激烈战争,国土的一半以上已经伤痕累累,但是访问者的人数依旧不少。

41-50岁的女性,就像俄罗斯和八鲁特三国。国家已经开放,却门可罗雀。虽说没有很大的问题,是否和严寒的气候有关呢?

50-60岁的女性,好象伊拉克或者尤戈斯拉比亚。败战连绵,政府被夕日的失败所累,需要大型的重建工程。但是需要庞大的费用。前来造访的人,只有一些古怪之辈。

61-70岁的女性,就像英国或者蒙古。每天沉浸在昔日的荣光里,只有多年前征服诸国的光辉记忆。没有未来。

这本书的封面也有一个笑话。

一艘豪华游艇在航海途中,忽然开始下沉。船长指示乘客,迅速跳进海里。船长对于各国人民如是说。
对美国人:跳下去,你就是英雄。
对英国人:跳下去,你才是绅士。
对德国人:跳下去,是这艘船的规则。
对意大利人说:跳下去,你会得到很多女人的垂青。
对法国人说:不要跳下去。
对日本人说:你看,大家都在跳。

在电车上看完这本书,到了目的地,开始一场严肃的谈判。谈的时候,很沉稳。谈完,结果不错,就露出狐狸尾巴,一路把随身物品忘了过来。可见江山易改,本性难移,无论我多么正襟危坐,夸夸其谈,骨子里是乱七八糟的。

女人的友谊

成子造了房子以后,一直没怎么去。正好小孩子们放春假在家,听她邀请得恳切,就去玩,一起烤了章鱼球来吃。席间对话不断,都是真理加谬论。

成子饱暖思淫欲,抱怨治郎君冷淡她。她的小儿子马上帮腔:当妈妈象只母鸡一样要去啄爸爸的脸的时候,爸爸逃开。
成子说,你看,他连亲一下都不肯。我问,欲望总有不?她说,淡,淡得很。是不是他已经不爱我了。
我说,应该不是的。你对他已经像空气,无所不在,但是人是不会想到空气是种亲爱的东西的。没有空气,才知自己活不下去。透明、无色无臭,并且重要性命攸关,应该是你在他心里的地位。

成子说,今年还来了一张不明不白的贺年卡呢。是女人字迹,手写的,一行字,每一个字都用了不同颜色的蜡笔,还说:今年我们再去···吧。你想,省略号代表什么。于是我质问他。他却轻飘,说是一个工作关系的女技师,离婚独居,四十多岁了。-------四十岁的女人,用蜡笔写贺卡,简直就是恶心嘛。
我说,呵呵,女人爱上男人的时候,都可以回到小女孩的心态的。
成子脸色有变:原来你也觉得有问题么?
我说当然有问题。不过,焉知非福。女技师,四十岁,搞得不好比你家郎君有钱,还给点他花花。大可不必着急,你可以委婉地跟治郎君提出想要什么,说不定她觉得用了你的人,应当补偿,还顺便送你礼物呢。
成子有点信了,继续问,如果他真的爱上她,和我离婚呢?
吓!这怕什么。就怕他们爱得不急切。你可以要求离谱的赡养费和精神损失费,她帮他一起出,数额不会少,只会多。再说,你本不喜欢出去工作,这样搞点现钱,并长期放债,理想人生呀。------只要你不在乎他。
成子细想一番,果然有理。

成子又说到婆婆。她的婆婆明美,六十岁了,还留着一头笔直的长发。大凡媳妇,都很忌讳看上去妖娆的婆婆。这里面有着女人和女人的竞争心理。
公公说退休,说了五六年,终于今年退休了。就好象一个久病的病人,天天嚷嚷着自己活不长了,却活了一天又是一天,总是相看生厌的。公公和婆婆一起开车出去旅游。你说,他们还有那个的交涉吗?
我不用想,就回答,有。你的公公我见过,一脸泛着油光,老一些的男人,是看有没有油的。成子惊叫起来:好恶心。
我说:人家都是恶心。就你自己是崇高的么。还有,老婆想要胜过婆婆,只有一个地方------床第。要想,男人都是妈妈带大的,喜欢什么,爱吃什么,有什么习惯,肯定是她比你清楚。老婆只有一项不能被取代,是床上啊。
成子首肯,说以后不再去和婆婆争什么高低。那是注定的败仗。

提到共同的友人美穗。成子不用上班,天天在家,所以还有联系。说是要保密,却一五一十说得很详细。美穗刚生第二个小孩的时候,她的丈夫从邮局辞职。邮局是公务员性质,在不景气的时代,比民间的企业待遇好得多。只不过枯燥单调而已。做了几十年,学不到任何东西,还是只会一张邮票80块钱,给我100块,找你20块。所以他就很任性地辞了工,从此浪荡。还偷用美穗的名义。开了好几张信用卡,透支,背了一屁股债。美穗发现的时候,已经欠了几百万。
我们都说,她不该准许他辞职的,正是需要钱的时候,有了两个孩子的父亲,无论如何,应当放弃自己的空想了。而这个世界上,又有多少工作是有意义的。意义只在报酬而已。

美穗向成子哭诉现在的拮据,靠她出去做事维持生计。公公婆婆都责怪她,说她没有管教好丈夫。儿子倒像不是他们生的。两个孩子连学校的钱都在拖欠着,美穗很看老了,不化妆,不打扮,像一只拉磨的毛驴。
我惊叫起来。女人丧失美丽,就是一无所有。我说做的什么工?成子说是便利店的收银。-------我说,你劝她去陪酒算了。找一间有吧台的酒吧,不会给客人占便宜,收入又好。以前有人欠我们公司的钱,我去讨债。看到家徒四壁,小孩子放学回来的点心,是四方方的早餐面包,可怜得不好意思讨。但是还是劝那家的女人去做酒吧,这样钱来得快,死要面子是永远无法还债的。去酒吧的男人,很多也不过是找个人说说话而已,美穗很凶,也有男人好这口。成子你要这样建议她。

一直以来,不认为酒吧是不好的工作。靠一张嘴巴来笼络客人,维持清白,是很有技巧的事。
成子也觉得对。
然后忽然两个人就觉得要好得很,因为共同分享了他人的不幸。我说:如果这辈子我有事相求,一定先来找你的。
成子警惕:什么事?
我说借钱是不会的。反过来,我也没钱借给你。比如手术承诺书等等。她摇头说不干,不干还要教训我:你总是不肯让男人与你共同承担某些东西。我最美丽的时光给了你,就有权利要求你。不要口口声声两相情愿,两不相欠,没有人夸你高洁,打掉牙齿往自己肚子里咽,是吃亏的。

要回去了,成子很恋恋不舍。我说住得这么近,其实常常可以过来看你。但是当我有男人可以依恋的时候,我是很少想到女朋友的。坦白地说,我很重色轻友。谁又不是呢。只有一条,如果我的女朋友爱上我的男朋友,我会拱手奉送,因为任何一桩爱情的发生或者改变,都不应该被指责。就像撞车。心里并无预料,却遇上了。
出来的时候,成子的一双小儿女远远地还在身后挥手。想起有很多女人说:算了算了,结婚去。
其实每一种人生,都需要努力去过每一天。太太也好,少奶奶也好,老板娘也好,都有相应的责任,并不比单身来得轻松。

#门口的June berry又开花了。不经意地拍进去很多杂物。
房子,花,金鱼缸的水,捉虫的笼子,信箱。。。
分别代表一些东西,构成我的生活。责任,美好,恶作剧,和来自外界的信息。

Monday, April 09, 2007

花自飘零

春光大好,樱花在一天之间开得飘飘散散。前天还只是八分,昨天一场雨,以为就这样谢了,却也还好。今天快晴,樱花须得碧空万里,仰头看去,高高的一树,开到枝梢,重重密密,连枝条都看不清楚。而樱花的树干,又是比较深色的,显得湿润凝重,衬着樱花的翩翩,愈加显得粉中带白。樱花就是这样可爱的。
不管遇到谁,就问:可去看过花?
樱花是要特地去看的。或者近水,开了整个河边,而河水流淌,竟是一河面小小粉色的心。
或是夜里。从下方点着灯光,夜间,人已零落,只有那来自樱花的光华,映着人如玉。
公园的四周,也大都是樱花,草坪正是嫩绿的时候,大人们在花树下饮酒谈笑,只有樱花季节,忙碌的节奏才像出了一个意外。而小孩子们,本来对于风景,实在没有太多的感叹,看到大人们不寻常的气氛,也就记着:樱花是种与众不同的花。
一年之中,满开的日子,也就不过两三天。一边开,一边谢,一雨飘零。不象很多别的花花草草,雨里风里开得残败。飘着的粉色花雨,几乎现成的就是书签、情诗、头饰。落地也是轻盈、洁白。
记得有一年,樱花满开的时候,忽然天气转冷。于是那年的樱花,就像被冻住了一般,久久地、光鲜地开了半个月之久。那是奇迹。

明天就是工作日了。经常经过一条小河,河边是散步道。不算看花的名处,只不过种了一排而已。却也映着乡间的风光,和河边自然生长的草花,感觉到另一种可亲的美丽。
傍晚和狗走在河边。有电话打来,聊了一会,说到附近的一株千年樱花树,名叫“淡墨樱”,朵朵花开淡墨痕。那里有夜间的花灯。
他说去看不?心里一点刺痛,说:不要许诺你做不到的事情。
于是沉默。

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出口伤人。或许应该笑着说:好呀。然后到了终于没有兑现的时候,就当没有过这句话,只记在心里,或许忘记。
后来想要解释自己的无礼。却没了心情。我们都是忙碌的人。忙到顾不得风花雪月。也顾不得跟他说,忽然想起那部电影。是《Ocean’s 11》。朱丽亚·罗伯茨和乔治·克鲁尼演一对旧日夫妻。乔治为了重新夺回爱人,找来了一帮弟兄,一起去偷拉丝维加斯的金库。三大赌场的现金都聚集在此,有1亿600万美金。弟兄中有布拉·彼得,演的是个玩牌的高手。有马特·迪蒙演的小毛贼,还有来自欧洲的老骗子,总是吵架却形影不离的孪生兄弟,耍杂技的中国籍小个子神偷,总是忐忑不安的电信电脑的专家,等等。他们的妙计,天衣无缝,就连后半的紧张,也像是在意料之中的计策。

而朱丽亚·罗伯茨在片中,演的是美术馆馆长。昔日痛心于丈夫欺骗她,结果因偷窃而锒铛入狱,连累她无法在原来的圈子内生活下去,只好跑到拉丝维加斯,与赌场的主人------一个古巴出身的、眉眼浓黑的巨富相恋。
而他的前任丈夫,其实还是爱着她,并且知道这个新的男人不是个好东西。
戏中有她赴约会的场景。赌场主晚了一些。她穿着无可挑剔的礼服坐在餐厅。乔治是我一直喜欢的演员,他从后面过来,对她诉说衷肠。
朱丽亚脸上表情冷淡,丝毫不为之所动,并赶他走,不要他妨碍她的约会。

乔治问:他真的有那么好吗?
朱丽亚紧闭的嘴唇,稍微哆嗦一下,过了几秒钟,她说:他不会让我哭。
整个电影,几乎只是这一个场景,一反全剧的快节奏,空气几乎凝固。朱丽亚声音略带沙哑,眼神避着他的灼热目光。像是在逃避他,也像是在逃避自己。

真正难忘的,是的,不是令我们快乐的人。而是让我们哭的人。快乐似乎总是肤浅的,流泪的时候,才知道自己爱得多么深,多么痛。
换言之,每一段爱情里面,到了分开之后,想得起来的,几乎都是痛楚。曾经的快乐,就像日常琐事一样地,渐渐淡忘。而某一句伤人的话,某一个误会,某一种不曾说出的挽留,都象刀锋,割过心脏。
令今日的我们,变得坚不可摧。不动声色地说:他让我笑。你却只会让我哭。

挂掉电话。想,其实很想与他说起这个电影。不为什么,只是想知道悲伤和快乐的距离到底有多少。爱得越多,是越快乐,还是越寂寞。
樱花兀自开着谢着。河水潺潺,花自飘零水自流,又是一年春来到。

乱花迷人




院子里的花。今年种了各色的堇花,哪个颜色都是那么漂亮。拿来做电脑的桌面,心里喜喜的,花痴一般。
自己种的,花了功夫,就有感情。也感觉比人家的好。而我种花,实在很细心。每天翻过来看叶子背面,有没有虫子。夜里还拿手电筒出去捉蜒蚰------就是那种比蜗牛少了一个壳的家伙。很恶心。上帝为什么造出这种东西。鼻涕一样。
第一张是雏菊,开在郁金香周围。这样一起种,有个好处。郁金香谢了之后,不能马上挖出来,球根还在吸取营养,以待明年开放。这样只剩叶子,就会很寂寞。种一些草花在边上,参差地开,错开一点时间,就可以看很久。
雏菊可以开到梅雨。耐不得闷热,一般就不好了。其实是宿根草。
羡慕英国的冷寒气候,适合薰衣草和玫瑰。又羡慕南方的兰花,不用温室。想来想去,只有因地制宜,在这里的天空下,种一些可以健壮成长的品种。
雏菊,又叫Day's eye,是太阳的眼睛。看它黄色的花心,跟着太阳开放。是意大利的国花。
在英国,又叫作Mesure of love。爱的尺。花瓣细碎,可以一丝丝地数过去:爱我,不爱我······。
原产西欧,明治年间传到日本。有红色和白色两种。好象女孩子辫子上的头花。有种朴素的美丽。
还有Anemone也是当季。白天开得鲜红灿烂,傍晚就会跟着日落收起安睡。所以我在想:花,是不是真的有花魂。
我这样爱惜她,她竟是知道的。
花都是自己种,自己拍下。用的是Canon Degital Kiss的相机。只是平时不喜欢背着相机走来走去,也就错过很多的好风景。拍照片每个人的角度都是不同的,就像对着同一样东西写生,十个人必定有十张不同的画。风景是在心里描绘出来的。爱情是在脑子里臆想出来的。分手不是被逼的,是伪装的无可奈何。快乐不是心神合一,是脑细胞吃不消了,嚓嚓嚓发生一点化学反应。

Tuesday, April 03, 2007

散财记

星期天自然要去散财。
换季了,去了一向很喜欢却嫌贵的Right-on。于是想到来说时尚。

近年女装的流行,回到多年前的长上衣、紧身裤。看80年代中森明菜、浅野温子的剧照,那时候流行分明的粗眉毛、大红的嘴唇、夸张的耳环,宽松的上衣,和紧身裤、高跟鞋。
时尚和经济总是有关的。有个说法,社会经济萧条,男人工作压力大,女装就会趋向于更加女性化。------因为女装的主要功能,是给男人们安慰。
这几年,不管内衣外衣,铺天盖地的蕾丝花边。就连最普通的风衣,都会在袖口处、下摆处加上一道同色的花边。瞬时显得妩媚。
流行就是这样,当时当地,总让人觉得时髦得不得了。过了这个时节,就怎么看都是老土。
吊带衫因为领口处的繁复花边,已经分不清是内衣还是外穿用的,而这些花边的颜色搭配,实在很漂亮。有一件粉红色加了宽宽的黑色花边的内衣,专门衬在白衬衫里面穿,映着十分好看。

好在我是喜欢这种调调的,信手拈来,就是自己一贯的样子。比如蝴蝶结、珠片。珠片在去年最为流行。今年却不怎么见了。也许是因为洗的时候实在不方便,另外,很容易大珠小珠落下来,落到别人的车里,就会很麻烦的缘故吧。珠片的衣服,做起来估计需要很多的手工。有些还是天然石。-------女人擅长化腐朽为神奇,拿把草给她们,估计也会编个篮子挎在手上。
长大的上衣,高腰处多半有一根缎带,松松地系成大蝴蝶结,有些像朝鲜的民族服装。
配上紧身裤,很可以遮盖身材。而紧身裤,是配高跟鞋穿的。据说会显得腿很长很细。于是又发明了一种袜子,只有一点点大的一点布,不会从高跟鞋里露出来。以蕾丝质地的最为好看。可以悄悄地脱下鞋子,拿好看的脚去蹭蹭别人。

在店里看到新进来的紧身牛仔裤,要8千块。这种流行的东西,是不值得买的很贵的。明年估计也不会穿了。就去看Edwin的普通式样。Edwin邀了布拉特·彼特做广告。张贴着大大的广告,一脸胡子茬,背后是沙漠,眼里是沧桑,非常漂亮。
买了一条8分裤,传统的式样。裤腿是卷上去的。腰身做得不是太低。近几年流行低腰,低到几乎露出底线。还见过大臀女人蹲下去,背后露出屁股,当时笑出声来。更不用说露着一截内裤的穿法。像幼儿园的小朋友。

紧身的裤子铺天盖地。另有一种棉质的针织布料,首选黑色,下摆可以有花边。超短的牛仔裙、或者今年流行的长上衣,可以配着穿,显得凹凸有致,很玲珑美丽。冬天可以是长的,夏天可以是五分、七分。我喜欢用它来配前面一排扣子的衬衫状连衣裙,不走光、不着凉。

进店的时候,就看中一顶帽子。最后还是念念不忘,就买下了。是顶绿帽子,画满了圆滚滚的瓢虫。有帽沿,根据戴法就有不同的表情。
因为很贵,而我又老是把帽子丢在各处,回家赶紧写了电话在里侧,并且许诺:这是我最宝贝的帽子,捡到请你千万要还我。有赏。

对着发票登帐的时候(aki虽然草包,还是记账的),记起今天是愚人节。想起张国荣曾经在这一天与我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。找出一张碟来放。有一首歌很喜欢,是他去世后才发行的《梦里蓝天》。------梦里的你已走远。
人已不在,声音却在耳边,很奇妙的感觉。这仿佛也是某种永远。